周护心中警铃大作,压着嗓音全身憋着一股劲,“咱们快走,官兵过来了!”
杨逸远惊诧,下意识转头想看一眼确认情况。
“别看!”周护低吼一声,奈何为时已晚,杨逸远转过去的目光立时就对上走过来的总兵。
随着总兵走近,那点心思被撞破,周护当即转身撇下杨逸远,想就此逃走。
杨逸远也惊了一身汗,方才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要走上阵前去,现在只觉得满是后怕,脚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周护赶紧离开。
可这甫一动身,那头正过来的总兵朝动身的两人喊了一声:“站住!”
识时务者为俊杰,为免招官兵追拦,导致后患,周护果断听话的停下脚来,而身旁的杨逸远也无头苍蝇般的跟着停住。
杨逸远靠着周护近了一些,仿佛能从他身上获得一些安定,待总兵走上前来,对他们左右打量,他不知该如何是好,闷着声等着周护出面处理。
原本围在河岸的群众,听到这边桥口发生的动静,都抽走了七八分注意力到他们身上。
在周护低头垂眸的余光中,可见岸边有许多双眼睛正侧目望着,等着看他们被官兵拦截的这出戏。
凭心而论,周护自认是个无辜路人,却没来由的发慌。
“你们鬼鬼祟祟的缩在一块,交头接耳的在商量什么?大老远就看你们不对劲!”总兵手握长枪,将长枪往地面抵了一抵,开口质问的架势派头十足。
周护盯着长枪头部那磨得发光晃眼的尖锐,而自己手无寸铁,手无缚鸡之力,只得堆起笑,“回军爷,小的不过是在与兄弟讨论中午吃什么,去哪里吃,接着往哪里去,牢军爷记挂在心,是小的们的不是。”此时的他,点头哈腰的让人瞧不起。
杨逸远挪开对周护的目光,觉得他这副模样真是给他丢了面,没眼看,可自己却又一声都不敢吭,话都憋不出来一句,更是懊恼。
果然军爷不是好招惹的,他立马斥驳:“放你他|娘的狗/屁!军爷也敢糊弄?我刚才瞧见你两贼头贼脑的,尤其是你,眼光时不时的往我方瞅,分明就是在计量着什么,见被我发现就掉头想跑,当我眼瞎?”
这一番无端揣测着实是让周护的心口快跳到嗓子眼,强忍暗中不适:“冤、冤枉啊军爷,小的不过一路人,与兄弟正商量来着,见军爷过来,自然是吓得屁股尿流,转头想跑不也是人之常情?”
“哼!休要扯那些有的没的,你就说是与不是?”
“回军爷,小的要说是,那小的委实冤枉,小的要说不是,军爷你又不信,你让小的如何是好?”
总兵是个武夫粗人,一时被个毛头小子堵得说不出话,觉得丢了面子,瞬间就来了火气,下意识动了动手上的长枪,然而他还没干什么也还没说什么,那头周护立刻抱起头缩了起来,浑身颤抖弱小无助。
“军爷要是想抓小的,大可直接动手,反正小的又打不过。”周护尽管害怕,却还是抖抖瑟瑟的凑出一句话来。
被周护这样一掰扯,总兵这回就成了那蛮横无理、恃强凌弱、欺压百姓的主,在场的围观百姓都还看着,面上耳根不由臊得慌,硬生生把长枪收回来重重的抵在地上!
他用强硬的口气下命令:“你们两,把身份牌子拿出来看看!”
闻言,周护忙将背上的包裹倾斜下来,从里捣鼓着掏出一块木牌,同时也使了眼色让杨逸远也把自己的身份牌子亮出来。
总兵带着将信将疑的神色接过他们手上的木牌,上手摸了摸是块质地普通的木料,颜色暗沉触感粗糙,木牌一面精致地刻着“尚宝司”三个大字,代表其高就出处,一面刻着“役”字,代表其身份职级,唯一不正常之处的是“役”落于牌面居中,姓氏大名是一个没有。
翻看完两块牌子,皆是如此,就像是粗制滥造出来的,然后再批量分发给人,作为通行之用,原来不过是连姓氏都不配刻在牌面上的无名小卒。
既然有了物件凭证证明其来路,自然而然,就撇开了嫌疑,对于他们姓甚名谁就更是不感兴趣,随意翻看了两眼,就将两块木牌往他们身上丢回去。
这忽如其来的一丢,两人都没能伸手接住,木牌“啪嗒”两声随势掉落在地上,就像是他们的尊严可以随意被踩在地上似得。
如此明显的轻视,杨逸远皱了皱眉,却碍于面前总兵的身份,敢怒不敢言。
而周护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,没接住木牌不要紧,甚至还很高兴的对总兵点头道谢,然后很没出息的弯身去捡起地上的那两块牌子,起身拍掉牌面上的灰尘,把自己的收好,把属于杨逸远的那块递给他。
总兵赶苍蝇似的向他挥了挥手,“行了,赶紧走吧,别妨碍我们执行公务!”
周护庆幸的跟杨逸远对了对眼色,既然官兵肯放行了,此时不跑更待何时,赶紧转身跑路。
专心致志的往原路返回,他们刚从困境解脱,周护内心生出了那种劫后余生的快感,可就在他沉浸于此的时候,感觉到有什么重物往肩上一压,然而还没反应过来,那重压感快速而过,接着好像有什么影子从眼前一晃。
周护的目光快速的循着飞影而去,晃眼就看到有一个人沿着高处的檐瓦快跑,这才反应过来是肩膀被那人借力踩了一脚,因此上了旁边一道的房梁檐瓦。
空气中还弥漫着扑面的水汽。
原来那飞檐走壁之人身着一袭白衣,浑身湿漉漉,衣袂扑扑带着的水汽往他的脸上甩过,虽然他的速度很快,可周护还是捕捉到那一瞬而过,被液体泡得发白的侧脸,显然是刚从水里出来的落水狗。
至于是从哪里的水出来?附近唯有那......念头刚起,后头就传来了响动。
周护赶紧拉着杨逸远让至一旁,回头一望才发现,桥口的木叉栏架早已倒向一边,腾出了一条道,彼时一条人马正从那条通道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。
披着铠甲的城防军率着马鱼贯一般的涌来,另一头的方向白衣人已经飞出了百米之外,清脆利落的马鞭齐声响彻街道,铁蹄踩着的尘土纷纷扬扬,“轰隆隆”的声势震得人神经紧绷,路人躲避的脚步慌忙混乱。
场面一时乱乱哄哄,想来那白衣人大概率是个被缉拿的反贼之一。
随着城防军打头追拿逃犯而去,负责缉拿办案的红旗卫尾随其后,浩浩荡荡的押着尽数落网的“鱼”回去交差。
周护皱着鼻子屏息,挥走久不散去的飞尘,隐在围观过路的人群中,偷摸着对杨逸远说:“咱们去找个地方,坐下来说话。”他採了採被马蹄溅在身上的泥点,没听见对方回应。
过后不久,杨逸远回了他:“我随便。”
得到应声的周护双手抱起臂,正抬脚要走,这时杨逸远却又突然拉住他,目光直直的盯着眼前一个个押着人犯离场的红旗卫,“他们走了,咱们去看看?”
没头没尾的一句,周护知道他指得哪个,“你还要去?”
杨逸远回望他,目光坚定。
周护缓缓摇头,叹了一声,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,于是陪着他又走回去,特意找了一颗临近的大树先躲着,瞄着场上周围的官差差不多撤离现场,躲了一阵才敢现身走到恢复通行的桥面上。
就在桥上瞧见不远处的铭宇斋门前,还留守了三四名红旗卫的力士,而门扉窗扇皆被贴上了文字白条的大叉叉。
周护这会才瞧着杨逸远完全泄了气,“你该不会以为,你们那暗卫营的秘密汇聚还能继续吧?”
杨逸远略带森森的瞥了他一眼,心底到底是不甘,可也只能是死了这条心,低头回身悲愤地离开此处。
周护眼看着他离开,便也想跟着走了,却在转身之际,无意中看到桥栏扶手上渗入了一大片水渍,而这片水渍一直延伸到桥面上,经过众多人马的踩踏,成了一片杂乱无章、纷纷散散的水印,这让他联想到那个湿漉漉却又不得不逃匿的白衣人。
想来这个场面应该因他所致。
再往前走几步,看着桥口原本搁置拦架的方位,拦架自然是早已被官兵收走了,只是地上还留下一些小块大块的木屑,再联合前后发生的事,如若他料得不错的话,白衣人应该确确实实是个反贼,因为官差查封包抄的缘故,无奈被逼的躲在这桥梁之下,最后实在是在水中隐蔽得太久,憋不住气了才不得已冲出水面,另寻逃跑的路线。
在破水而出跳到桥上的时候,又遭到了防守河桥的官兵拦截,在此有过一场打斗,急于逃命的白衣人劈翻了眼前拦路的木叉栏架,夺出一条生路,而导致眼前留下的这个残局。
但这都与他无关,周护寻思完追上杨逸远的脚步,看着他十分沮丧的样子,想着帮他转移注意力,“你说,我们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贼头贼脑么?”
杨逸远闻言露出不悦,“谁说的?”
“刚才那官兵说的呀!”
“他说的就是在放狗屁,哪能听他说,要我说,贼头贼脑的是你,可是与我无关。”
杨逸远瘫着脸说出这话,在周护看来不像是玩笑,可也只能当他是说笑,由衷而发的回道:“你嘴可真损。”原是想说一两句话给他纾解一下心情,现在好了,他完全没了这份心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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