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5. 发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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瑞雪兆丰年。
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。
在北地每年都能看到大雪，没想到长安也能下这样大的雪，院子里的花树、屋顶都被白茫茫覆盖，被日光一照，晶莹剔透。
明薇爱雪，从前在北地，一下雪就会堆雪人。
可如今在王府，她是当家主母，万万不能再做那样的事了。
下人们已经将所有的道路清理干净，雪里面沾染了泥土，堆了雪人也不好看。
掩月知她心思，低声道，“后院演武场的雪没动，王妃若想，等晚上吃过饭，夜深人静，奴婢陪王妃堆雪人。”
从前在北地，主仆二人就这么干过！
明薇有点激动，“还是你这个鬼精灵懂我。”
掩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是王爷，王爷让把演武场的雪给您留着。”
“李慎？”
掩月瞪着大眼睛点头，“正是。”
明薇心下狐疑，“他怎知我爱堆雪人？”
掩月打趣：“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，不如等王爷回来，王妃亲自问问。”
明薇哼了一声，她才不去讨这个没趣。
就李慎那冷漠疏离的样，怎会懂堆雪人的乐趣。说不定他不过随口一说。
又赏了会雪，用过早膳，明薇便去花厅见了府里的管事，这两天库房清点完毕，府上各处也都清查了一遍。还真揪出几个贪墨银钱的婆子。
此刻几人正跪在花厅的地上。
其中有一个仗着自己资历老，扑在地上一顿呼天抢地，“老奴自打在陇右就跟随王爷，王妃怎可随意处置老奴？王妃就不怕瑞王想起老奴时，您没法机交代吗？”
闻言，明薇抿了一盏茶，站起身，走到她跟前，笑道，“王爷对你很是看中？”
那婆子长得五大三粗，以为明薇怕了。心道，王妃不过如此，到底是没掌过家的小娘子，稍微一吓唬这不就胆怯了？所以她得意地抬起滚圆的脸来，“老奴说得都是实情，丝毫不敢哄骗王妃。老奴在陇右伺候王爷十年，便是回了京城，王爷也要把老奴带上，明眼人都能看出，老奴在王爷心中的分量。”
边上的一众下人都低着头，默不作声。
刘婆子可真敢说。
王爷仁慈，回长安时候，问过他们的意思，若舍不得家人可以不跟着来长安；愿意跟随的，月钱翻倍，干的活计只少不多。因为这边的王府下人都是全的，让他们跟到长安，一来是念他们伺候多年，二来怕他们没了营生。
说来说去，还是王爷念旧情。
怎么到刘婆子嘴里，就变成了她在王爷心中有分量了。
明薇不语，转头看向其他几人，“你们也是这样想的？在王爷心中有分量？”
另几个婆子拿不准，只觉得明薇不过虚担着王妃的名头，都说她长年在北地，那个地方民风淳朴，自是没见过长安内宅的手段。于是都点头道，“正是。我等都跟随王爷多年，王妃怎可擅自发落？”
给你们脸了。
明薇坐下，招手示意，顿时从外冲进来十几个粗使婆子，片刻将几人按在地上。
几个人在王府都是管事妈妈，平日除了主子就是她们最大，耀武扬威惯了，何时被这样对待过？可见王妃是真动了处置她们的心思！
一个个敢怒不敢言。
明薇不紧不慢地端了茶，“即刻送往庄子，王爷回来就说这几人中饱私囊，贪墨主人银钱。三月后我看你们的表现，屡教不改者，直接送到京兆尹发落。”
几人目瞪口呆，本以为王妃吓破了胆，岂料人家早有成算。
且，这位还心狠手辣，怎么就要送京兆尹了，那她们以后还怎么活？
一时间几人还想哭天喊地，被眼疾手快的婆子堵了嘴，架着下去。
其他人战战兢兢，他们又何曾没拿过王府的东西，生怕接下来明薇继续发落。
明薇知道水至清则无鱼，这几个婆子胆大妄为，她今日处置了，不过是杀鸡儆猴。
剩下的人，只要做事本分，平日吃点回扣卡点油水也算不得什么。
明薇看着立在花厅的一众人道，“我没什么要求，只希望你们做好自己的伙计，若是干得好，我自然会赏；若是像他们几个一样，我可不管什么王爷的面子，照样发落。到时候就看，是你们在王爷心中有分量，还是我这个圣人赐婚的王妃有分量。”
经过刚才那番动作，此刻下头雅雀无声。
以往府上没有主母，公主又不管事，都是忠伯在打理，忠伯年纪大了，头昏眼花，好糊弄，她们经常偷奸耍滑，贪墨府中财物。今日王妃杀鸡儆猴，她们日后可得打起精神，再不能像从前那样。
明薇又道，“过几日就要过年了，忠伯说每人有一两银子赏钱，今年翻倍。”
一等大丫鬟一个月才有一两银子的月钱，如今王妃一句话就赏了他们二两。
众人忙千恩万谢。
恩威并施，这是管家之道。
明薇这番话下来，众人皆表忠心，“我等定好好当差，不辜负王爷王妃厚望。”
明薇摆了摆手让她们起来，“还有一事，她们几个去了庄子，差事空出来了：一个厨房管事，一个采办管事，还有两个库房管事，你们谁觉得自己有才有德，可以毛遂自荐。”
毛遂自荐？
众人低头小声议论起来，还能自己个荐自个，这可是头一遭听说。
她们空出来的都是肥差，这几个人心不足蛇吞象，见府中没有主母，越发放肆，这才被王妃捉了现行。
如今王妃掌家，虽几日光景，也看出王妃治家有道，雷厉风行，赏罚分明。
若能得王妃赏识，那日后指不定多风光。
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打定了主意，最先站出来的妇人，三十多岁，发髻梳得规规矩矩，衣衫整洁干净，一看便知是个利落的。
她向前一步行礼道，“奴婢秦氏，想试试库房管事。”
众人看过去，是厨房灶上的。
“抬起头来。”明薇看过去，秦氏一张圆脸，双目炯炯有神，看她时并无惧色，倒是个见过世面的，“那先说说，你什么时候入府的，现在在府中做什么？家中还有些什么人？”
秦氏一一答道，“奴婢是家生子，也是随王爷从陇右来的，如今在厨房做菜。奴婢的父母都在庄上，父亲给王爷养马，母亲养鸡。男人是王爷的车夫，还有一儿一女，儿子十一，在王爷前院跑腿，女儿七岁，跟我在灶房。”
她说话时不卑不亢，明薇也看出，这一家都是能干的。丈夫能贴身伺候李慎，父母又都有本事，特别是养马，那得是李慎亲信。
秦氏很聪明，没有用自己的父亲或者男人做投名状，只说她想试试。
“你在灶房干了十几年，好好的为何想去库房？”
“奴婢过目不忘，对算数也感兴趣。这几年女儿也大了，奴婢想让她跟着我学管账，以后就不用在灶上烟熏火燎。”
这是为了子女，铤而走险，想改变女儿的命运。
明薇：“既然如此，我可以把你女儿安置在库房，你不用去。”
秦氏面色一变，知道自己弄巧成拙，忙补充道，“王妃，奴婢没说实话，是奴婢想去库房，奴婢有成算做好库房管事。望王妃成全。”
明薇笑了笑，道，“既然如此，我就给你这个机会，一个月试用，若是你不能胜任，依旧回灶房。”
秦氏欣喜不已，“多谢王妃，奴婢定竭尽全力。”
见她一下子成了，又有几个胆子大的表明了心意，明薇最后挑了三个，试用期都是一个月。而她们顶上空出来的位置，其他的由忠伯安排。
处置完府里的庶务，明薇看时间差不多了，坐着马车去了国公府。
因着昨日递了帖子，她到时，明玉已经在门口等她了，明薇捏住她冻得发红的脸蛋，“我还不认得自己家吗？在这等我作甚？”
明玉笑嘻嘻，“我想大姐姐了。”
两人进门，明薇才知，戚明婉也来了，人在前院书房。
这是在和戚北虎谈事情。
想必李恪也知道，阿鲁达要回西戎了。
因此李恪也猜到父亲会官复原位，所以来让戚明婉来提个醒？
不会，李恪表面笑呵呵，心里最看重利益，他定是让戚明婉来游说父亲助他登基的。
前世，明薇就是耳根子软，恋爱脑，听信李恪，替他在父亲面前说项。
现在想想，李恪何曾替她考虑过半分，这种事，他自己龟缩在后面，把一切都交给女人，真是让人不耻。
既然父亲在忙，明薇正好有事要与明玉说。
先去拜见老宋氏、宋氏，又去看了四叔母和嫂嫂薛氏，绕了一大圈，这才回了梧桐院。
“什么，大周与西戎又要打仗？这才太平几日？”明玉一脸震惊，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，“大姐姐，咱们的客栈才开起来，我还想着多开几家分店。现在看来，我们得另辟蹊径了。”
明薇也不急，一面喝茶，一面观察她。
她想知道，未来大周的第一女商贾，是如何思量的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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