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0. 五行杀人案（十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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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尘与齐炎对视着，徐尘的眼中满是慌乱，而齐炎的嘴角依旧挂着冷笑。
“凶手就是你——齐炎！”
凌忧上前两步，把徐尘护在身后，展虹则是绕到了齐炎的身侧，控制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凌忧的指控让空气凝固了片刻，她低声对徐尘道：“这蕈菇是剧毒的大青褶伞，若非我们及时赶到，好些的，他死了，你没死，你便成为凶手，百口莫辩了。坏些呢，你们俩一起上路，这案子也是要成悬案了。”
徐尘不解地看着齐炎，声音有些颤抖：“齐兄，我与你……并无冤仇，你为何要如此做？”
齐炎轻蔑地扫了凌忧一眼，冷声道：“徐尘，要怪只怪你自命清高，你看不起翟歆，就是看不起我。他当不成状元，我又怎么能让你捡了便宜？”
“齐炎，够了。”凌忧打断了齐炎的话，“翟歆的死，是金昊与邱冰所害，你为何还要迁怒于林子真与徐尘？”
“他们都该死。”齐炎的眼中闪过一抹怨毒，“金昊死得难道不好？我只是做了徐尘这个胆小鬼不敢做的事。林子真……他还想去救人，我早就听说他和金昊有血缘关系，岂能放过他？再说这个徐尘，他想捡这个状元，呸！没门！”
“金昊与邱冰害死了翟兄？”徐尘瞪大了眼睛，“凌姑娘，这……”
“徐公子，三年前你并未前来京城参加科考，所以你有许多事不知，我也是多方调查才明白的。”凌忧缓缓道，“那时，
王丞相的管家王彤找到翟歆，想帮助他高中。虽然翟歆拒绝了王丞相的好意，但王彤来找翟歆时，恰好被邱冰撞见。邱冰自然以为翟歆已经成为王丞相的约定门生，他不仅暗中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，想让翟歆难堪，还与金昊心生嫉妒，想出了一条毒计。”
“翟歆患有哮喘，每日都要服药，且都是在后厨煎服。金昊和邱冰自然也知道这一点，金昊当即装病，以便出入后厨。我想，他们是趁机调换了翟歆的药包，以致翟歆服药后并未好转，反而感到身体不适。或许，他们还想到用流言蜚语来进一步中伤他，使他的精神更加虚弱，从而导致了翟歆的死。”
凌忧说到这里，再次看向齐炎：“齐炎每日和翟歆在一起，翟歆死后，他当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金昊与邱冰的不对劲。他趁机在两人的饭菜中混入毒蕈，但这两人命大，居然还是捡回了一条命。尽管他们后来又得了疫病，还是被救了回来，只是错过了科考。”
“若是回到福州，齐炎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两人。他知道这两人不会放弃科考，因此一直留在京城，等待时机。我想，翟歆所住的房间那些所谓的闹鬼之事，也都是齐炎暗中做的，为的是吸引心中真正有鬼的金昊与邱冰再来龙门居查探，方便他从中下手。”
“翟歆喜好五行之说，齐炎恐怕是偶然发现，他和他的两个仇人，名字中都带有五行之字。他杀死金昊之后，邱冰变得极其谨慎，难以下手。因此，他先杀死林子真，又散播五行杀人的说法，让邱冰知道下一个就轮到他了。”
“然后，他又以翟歆的名义给邱冰写信，我想他是将有毒之物混杂在信纸中，信上恐怕是直接揭露了邱冰与金昊的罪状。邱冰在极端惊惧之下，想要将这些东西赶紧焚毁，因此中了毒烟而死。”
“那齐兄落水之事……”徐尘满眼的难以置信。
“这是齐炎最聪明的一招，但也就是在这里露了破绽。”凌忧继续解释道，“既然已经用了翟歆的名字，那与翟歆如此亲密的齐炎本人，不可能不被怀疑，他便自导自演了这一出落水的戏。但展捕头派人到福州府查过，齐炎是渔民出身，自幼生活在海边，水性极好。就算是被人推入水中，龙门居这小小的荷花池，又怎么能难得倒他？”
“今日你们来醉仙楼吃饭，若是齐炎中毒而死，罪名自然就落在你徐尘的身上。”凌忧说完，又转向齐炎，“齐炎，你可真是好算计。金木水火土，人人都知道的五行之说，被你巧妙纳入杀人计划之中，故布疑阵，倒是让我们兜了好几个大圈子。”
齐炎站起身来，看向展虹，从容说道：“这位大捕头，我伏法之后，金昊与邱冰的罪行，是否也会一同曝光？”
展虹点头。
齐炎微微一笑，似乎他只有此刻的笑容发自真心：“凌姑娘说得不错，我就是凶手，她所推测的本案细节，也八九不离十。翟兄对我的学业多番襄助，我本想考取功名，不负他的期待。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，虽有遗憾，我也已为他报了仇，算是了无牵挂了。”
“齐兄，你……”徐尘向前走了几步，似乎有些犹豫，但最终还是说道，“你……真是大错特错了！你既然已经知道金昊与邱冰的所作所为，为何不上报官府，反而要自己动手，而且还牵累无辜？我和翟兄交情不深，但我深知他是一个心性纯良之人，你如此作为，就算你为他报了仇，他泉下有知，又怎么会安心？”
“何况，你这样做，也是毁了你自己。”凌忧缓缓说道，“我想翟歆一直对你寄予厚望，他若是知道你决定放弃自己的前程，甚至想放弃你自己这条性命，一定会非常痛心。你这样做，不仅违背了翟兄的初衷，也抛弃了你自己的良知。”
齐炎默然无语，但那种从容的态度显然已消失不见。
“徐尘，既然让你侥幸逃过了，那你……好自为之吧。”
许久，齐炎才缓缓开口。说完，他便大踏步走了出去，六扇门的捕快迅速将他拦住，展虹示意捕快们将他带回六扇门关押。徐尘看向凌忧与展虹，有些忐忑地道：“齐兄，他……”
凌忧没有回答，只是摇了摇头。展虹走上前，向凌忧拱手道：“凌姑娘，多谢你，又协助我们六扇门破了一起大案。”
“展捕头言重了，我既然遇上了这案子，就不能坐视不管。”
“邀请姑娘加入六扇门一事，还请姑娘再考虑，若是有意，可随时到六扇门来找展某。如今凶手已被擒获，展某须赶回六扇门中处理事务，失陪了。”
“这个自然，展捕头，走好！”
捕快们纷纷跟着展虹离去，凌忧则陪同徐尘回到龙门居。
一路上，两人各怀心事，并未交谈。不久，六扇门便将本案的全貌张榜放出，在龙门居中又引起了一番议论。
翟歆的死，齐炎的复仇，以及金昊与邱冰的阴谋，还有被牵累的林子真。
这一切都让凌忧感到有些沉重。
不过她并没有急于离开京城，而是静静等待着科举结束。到了殿试之日，店老板起了个大早，安排厨娘与伙计，给考生们准备了粽子、发糕，祝福各位考生早发高中。高云、穆宇也早就赶到了客栈，招呼凌忧道：“凌姑娘，今天可是个好日子。我们先到京城四下逛逛。等殿试结束，就到宫门前，看状元跨马游街，也沾沾喜气！”
凌忧知道徐尘已经入围了殿试，心想去看看他的情况也好，便一口答应下来。
这日，京城的气氛格外热闹，据说有不少富绅已经安排全家出动，准备榜下捉婿。许多富家小姐，高门贵女，也趁今天这个好日子出来转转，或许这殿试高中的人之中，就有自己未来的如意郎君呢。
“凌姑娘，我们去宫门前吧，那里才是最热闹的地方。”三人在街上闲逛了一阵，高云估摸着快到放榜的时间了，忙向凌忧提议道。
“好啊，既然都来京城了，这个热闹不能不凑一下。”
凌忧点了点头，三人便一同前往宫门前，准备观看状元跨马游街的盛况。一路上，他们遇到了许多同样前来凑热闹的百姓，大家都在兴奋地讨论着今年的科举结果，期待着状元的出现。
凌忧心中暗暗感叹，许多人十年乃至数十年寒窗，便是等待这高中之日。凭金昊等人的才学，就算不动歪心思，也必然在科举中能取得佳绩，可人心不足，未免让人有些叹息。
“凌姑娘，快看，宫门开了！”
新科状元、榜眼与探花身穿红袍，头戴金花，从皇宫正门纵马而出，其他举子也从侧门大踏步出宫，人人脸上都是一团喜气。
“凌姑娘，你看那状元郎，真是风度翩翩，估计朝中的大人们得抢着要他做女婿了。”高云笑着说道。
“诶，不是，这状元郎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？”穆宇挠头道。
是徐尘！
凌忧看见了徐尘，徐尘也一眼看见了她，他急忙策马，向凌忧的方向走来。
“徐公子，恭喜你。”还没等徐尘开口，凌忧便抢先贺喜。
“凌姑娘，若非你当时在庙会出手相助，还有在醉仙楼为徐某执言，徐某断不会有今日的成就，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。”
“你我既然是朋友，说这些做什么？你如今当一个好官，造福百姓，便是对我最大的报答了。就请你在官场上，多为百姓做些实事吧。”
“凌姑娘，徐尘在此立誓，必将以国家和百姓为重，不辜负你的期望。”
凌忧示意徐尘不必在此停留，徐尘点头，先行离去。徐尘的马刚走，旁边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挤进人群，大喊道：“赵轩！赵轩！”
凌忧侧目端详，发现正是那位与赵轩两情相悦的张小姐，新科探花郎听到她的喊声，急忙纵马过来，小声道：“张小姐，你……你怎么来了？”
张小姐也不顾旁边还有许多人看着，叉腰喊道：“喂，笨驴，你怎么没考上状元？不过嘛，探花，也算不错了，该去和我爹提亲了吧？”
赵轩的回答被围观人群的起哄声淹没，凌忧没有听见，但她明白，这对有情人必然会终成眷属。
而她的下一站，又在哪里呢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