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.第 17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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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过闲刚一进来便没忍住笑出声，耀眼的红发随着肩膀的耸动而轻微震颤着。
“......学长你一直在笑我都没停过。”黑发向导抬眸看他，表情糟糕。
苏过闲坐在封曳的面前，托着下巴摇头：“没在笑你，我只是想到好笑的事情。”
封曳盯着他不说话。
苏过闲笑意更浓：“我在笑那位刚被你砸了脑袋的哨兵，你不知道这人平时多嚣张多讨厌，但刚就像横行的螃蟹翻了盖起不来，还被他那奸夫反咬一口说是被强迫了。”
信息量太大，封曳决定当没听见。
“封小曳同学你真是干得漂亮。”苏过闲的目光里皆是赞许。
按照心理年龄来说，苏过闲才是该喊哥的那个人，不过封曳现在身心俱疲懒得计较，他有气无力地说：“只是巧合。”
“对，巧合。”苏过闲了然地点点头，在空中划出一张电子屏。封曳的电子档案中有满满一长串违规记录，苏过闲随手打了个叉删除，点出新的页面：“说说吧，什么样的巧合？”
封曳一五一十地把厕所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。
调解室中沉默半晌。
苏过闲越过电子屏仔细打量面前的学弟，他的黑发湿了水后凌乱落下，漆黑双眸里满是倦色与不耐，平日里坚冰般的疏离感被打碎了，内里更有攻击性的真实感显露一角。衬衫揉乱了，干涸的血迹呈现了无生机的深褐色，像刚擦拭完一柄杀人的利器。
苏过闲再看向电子屏上记录的「巧合」，依然扬起笑容，但目色沉静：“没问题，如果你想要这么说，我就这么写。”
封曳：【......我每次和他讲真话他都不信。】
系统回道：【很难有人会信的，宿主。】
“毕竟能看到讨厌的人吃瘪可不容易，”苏过闲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乐子，又一次笑出声，“我都想请你吃顿饭了。”
封曳摇头：“不用，学长把我在这关一下午就好。”
苏过闲眨眼表示疑惑。
“我下午不想上课了。”封曳后靠在座椅上，“我要在这睡一觉。”
好累，像是抽掉了骨头后只剩皮囊在飘荡，封曳现在闭上眼立刻就能睡着。
“关一下午就得记过了。”苏过闲点点面前的电子屏。
“嗯。”黑发青年把脑袋砸在桌子上，无所谓地应道。
但没过两秒，他又忽然坐了起来，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蓝色药剂和针管。封曳撩起前额碎发，冷脸看瓶身上的使用说明。
【你就没有口服的药吗？】封曳问系统。
【注射效果最好。】系统回答，【这次给宿主配针管了。】
【是吗那你还真贴心。】
封曳撩起袖子，就要将针管扎进瓶子里，被苏过闲按住手腕：“干什么，自杀吗？毒都不消？”
封曳看他：“我不会。”眼神很无辜。
苏过闲看了他半晌，起身收走针管：“等我一会。”
皮肤接触到冰凉的酒精，封曳下意识紧绷一瞬，小臂的肌肉线条因此明晰流畅，青色静脉安静流淌在苍白的皮肤下。苏过闲微微收紧一些手掌，接触到了封曳的腕骨，依旧燥热的天气里封曳的体温很低，但并非彻骨的冷，而是如玉一般细腻温和，很快就被苏过闲掌心的温度带暖。
苏过闲的喉结微动，他轻轻推出尖锐针头里的空气，对封曳笑道：“紧张的话就不要看针头，看点别的。”语气哄小朋友似的轻浮不正经。
“嗯。”封曳竟然应了，他抬眸，目光安静地落在苏过闲脸上。
封曳总是戴着口罩，眼睛便格外引人注目，不幸的是，他有一双深邃动人的眼睛，在墨黑瞳仁的注视下，连光都难以逃逸，尽数都会被捕捉。
白炽灯发出轻微的轰鸣声，封闭的调解室内弥漫着苦味的木质香。紧张的人变成了苏过闲。
红发向导微微闭了闭眼，透明的精神力流水一般倾泻而出，轻颤的针头稳住了。蓝色液体顺着静脉流进封曳的身体里，在他白皙的手臂上留下清晰的痕迹，像工笔勾出的青花。
拔出针头，苏过闲才看向封曳，却发现他安静地垂着眸一动不动，呼吸均匀，已经睡着了。
苏过闲失笑，顺便看了一眼手里的空瓶身，小小的瓶身上只写了使用方法，没有品牌标志。他收起空瓶。
封曳还保持着伸出手臂的姿势，因为熟睡身体周围散逸出些许细小的精神力，让他看起来像一颗蒲公英。这是毫无防备的睡姿。
红狐轻巧地跳下桌子，用大尾巴按下墙上的开关，没有窗户的调解室陷入一片黑暗。
苏过闲想，他怎么会对我毫无防备呢？他又想，为什么觉得他要对我有所防备呢？红发向导托着腮，更近距离地看着面前的青年，黑暗中只有细小的精神力触手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蓝光，封曳的面容像沉在深海海底。苏过闲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呼吸声。
为什么呢？代入一下自己吧，苏过闲想，假如他曾在十九岁时遇到了一个同样天赋异禀，顺风顺水的天才学长，他一定会戒备，会藏锋。因为人的嫉妒心是没有办法控制的。
但是封曳毫不在意。
他想要报复，或是想要征服，甚至也可能仅仅只是发泄，都要采取最高调，最张扬的手段。向导折磨人时很少见血，封曳既然有让实战经验丰富的s3级哨兵浑身是血的本事，就更有兵不血刃地将对方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方法，但他不要。他不仅要人痛苦，他还要人耻辱。
舆论指点、阴暗祸心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，封曳都不在意。
苏过闲伸出手，在即将触及封曳手臂上探出的精神触手时停下，堪堪隔着半寸的距离。
你凭什么不在意呢。
在精神域里饱饱地熟睡了一个下午，封曳满血复活，睁开眼却是漆黑一片。
封曳愣了下，闭上眼睛重新睁开。
【尔康，你为什么不点灯？】
【我不明白宿主的意思。】
【多上点网。】
“醒了？”黑暗里传来苏过闲的声音。
“哒哒”，接着是狐爪在桌子上走动的声音，毛茸茸的触感轻柔地盖在眼睛上。“啪”，灯亮了，封曳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。
封曳顺手摸摸火红的狐尾。
【摸到一只毛茸茸，积分+180】
红狐用尾巴蹭了蹭封曳的脸颊，随后跳落桌子，回到苏过闲怀里消失。
“睡饱了？”苏过闲笑着问他。
封曳问：“学长一直在这吗？”
苏过闲耸了耸肩：“没办法，我的职责。”
墙上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六，封曳想起他和云溪以及翟今越还有约定，便问：“抱歉学长，我还有事，可以先走了吗？”
“再见。”苏过闲冲他摆摆手。
黑发向导起身跨出两步，忽然转身回头看向桌面。桌上干干净净，什么也没有。
“怎么了？”苏过闲问。
封曳走向坐着的红发向导，正巧站在白炽灯下，眉骨落下的影子完全盖住了双眸。他单手撑在桌子上弯下腰，发梢扫过苏过闲的面颊，苏过闲一时怔愣，手腕已经被按住。封曳摸到他的口袋。
也就只有两秒，封曳便站直了，手里拿着原先装有精神力舒缓药剂的空瓶。他说：“忘记说谢谢学长了。”
走出调解室，封曳隔着口罩揉了揉发痒的鼻子，苏过闲信息素的后调是呛人的辛辣味。
他敲系统：【空瓶回收回去，不要害我又担上非法走私药品的罪名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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