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 第 1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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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
10.
墙绘区。
林遇安往后看了一眼，见到一个正在离去的黄发背影，忽然觉得有些熟悉，本能地产生了某种心慌感。
染黄头发的男人很多，不能这样ptsd，他甩了甩头，继续奋笔疾画，把这件事放在脑后。
今天他必须改完这幅墙绘，晚上赶回去见见酒店老板的孙子，最好半夜还能挤出时间直播。
如今距离他交学费的时间还有二十八个小时，昨天直播收益两千，今天墙绘结款五千，再加上直播到现在三千多的收入，仍然只达到学费的一半。
他的形势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发紧迫了。
很快，几个高大壮硕的安保人员走过来，在林遇安周围划出一个圈，把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拦在外面。
赵大爷总算卸下重担，回去拿起蒲扇狂扇，恨不得让自己也化成水蒸发了。
“妈的，真热！哎小徐，再给我们大网红画家拿两瓶冰可乐！”
百米外。
棒球帽小哥不断回头，“你干嘛？你别跟着我……”
他脚步仓促起来，开始边往后看边小跑，发力拔足狂奔！
然而，他的脖子突然被卡住，是被人抓住了衣领。
“啊……”他想大声呼救，但周围路人零星，又发不出声音。
身后人一把揽住他的肩膀，捂住他的嘴，几乎是夹着他，把他拖入了旁边阴暗的小巷中。
“呜……呜！”小哥企图反抗，却腹部猛然一痛！
小巷深处，好几声拳头到肉.体的闷响，起初还有含混的痛吟，渐渐的，一切归于死寂。
棒球帽小哥瘫软地滑到地上，在墙角蜷缩如虾米，无力地抱着肚子喘息。
陈石俯视着他，捡起小哥掉落在旁边的手机，狠狠往地上一摔！
手机砸在青石板路上，接着弹到墙上，屏幕粉碎，彻底不亮了。
陈石目光冰冷中含着暴戾，仿佛已经到了极点，倏然看向墙绘的方向，战术笔在手中捏得咯咯直响。
他猛然顿住。
——林遇安不见了，居然又不见了！
紧接着，他在通往另一条小径的路上看到了那个纤瘦的身影，对方正一个人不知要去哪里。
陈石眼中几乎迸发出光彩，仿佛贪婪的野兽，立即跟了上去。
特色小镇的卫生间有些古旧。
林遇安快速地洗着手，摘掉口罩，把冰水扑在脸上，脖子上，手臂上，t恤衫上。
好凉快……
他不想离开五分钟就关直播再重开，此时手机还架在原处继续直播，得赶紧回去。
他甩了甩头发，戴上口罩，却听到背后低沉沙哑的声音。
“林遇安，好久不见。”
声音有点熟悉，林遇安浑身一冷。
镜子里映出一个黄头发，眼睛细长，穿着白色背心，牛仔裤上隐隐有暗色污渍的人——那污渍好像血迹。
林遇安僵硬片刻，无数可怖的回忆忽然涌入。
他所在的初中只有两个实验班，他在其中，除此之外的班里有很多早早学坏的混混。
其中就有一个染黄毛的男生。
黄毛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就喜欢堵林遇安。
于是，校门口，厕所，学校附近的小路，都成了对林遇安而言非常危险的地段。
黄毛喜欢对着他的脸喷烟，抢他的书包和伙食费，拿水果刀在他面前比划，刀尖无限贴近他的瞳孔，告诉他自己今天又捅了个人。
这种时候，林遇安只能惊恐僵硬地贴在破墙上，像被死亡阴影定住的猎物。
他曾经因此而不敢上学，开始想要隐藏自己，留起长长的头发挡住眼睛，戴上厚厚的口罩捂住脸，希望自己在世界上消失。
黄毛的话语也经常在梦魇中回响。
“长得像个娘们似的，带没带把？裤子脱了给哥看看……”
“我前几天把他们校花操了，没什么意思，别说，你比那女的还嫩呢……”
“别装得很乖的样子，你跟我难道有什么区别吗？都是烂泥地里的一条狗，死也只能死在臭水沟……”
也是那个时候，林遇安隐隐约约的另一个灵魂愈发明显，开始带着他逃跑，带着他抗过各种压力和恐惧。
高中林遇安去了重点学校，黄毛不知所踪，但对方留下的这一切已如伤疤般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。
恐惧与窒息开始攫取林遇安的神经，他不受控制地发起抖。
必须逃跑。
他得赶快回到那几个保安身边，回到人群中。
可这里的卫生间太偏僻了，还被黄毛堵得死死的……
他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：为什么要跑？你该杀了他。
林遇安浑身一颤，不敢动弹。
散漫的脚步声靠近。
“我一眼就认出你了，长高了，但还是跟小娘们似的，嫩得出水。”
“不是好学生吗，遇安同学？怎么这么没有礼貌，不跟老同学打个招呼？”
林遇安呼吸变得急促，在镜子里看着陈石一步步走过来，对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，越来越……兴奋而狰狞。
耳边的声音又说：杀了他，把他引出去，我来想办法，我可以帮你！
林遇安不去看陈石，再次打开水龙头，缓缓地洗着手。
陈石的呼吸靠近他的后颈，仿佛毒蛇吐来的信子。
“好久没见，有没有想过我？我……还挺想你呢。”
风声划过，林遇安猛地回身，一捧水泼在陈石脸上！
陈石一把捂住脸，就听急促的脚步在身边奔过，他迅速伸手一抓，摸到了衣摆，而后掌中又空了——没有抓住！
他一抹脸，看到林遇安已经跑出了卫生间，暴露在炽烈刺眼的阳光下。
想跑？！
陈石箭一般冲出去，几乎一眨眼就抓住了林遇安的肩膀，林遇安用力挣脱，陈石一把揽住他的腰，收紧手臂，碰的一声，把他抵在旁边长满青苔的水泥墙上！
脊背被水泥磨得发疼，林遇安紧贴在墙上，咽喉被陈石一把勒住，咳嗽了一声，费力地呼吸，拼命看向周围。
太偏僻了，没有人……
耳边的声音愈发激动：把手抽出来，戳瞎他的眼睛！快！
“怎么看到我就跑呢？太伤老同学的心了，”陈石贴近过来时有股呛人的烟味，“往周围看什么，你这条烂命，难道还有人会来救你？”
“呜……”林遇安奋力挣扎，但两只手被陈石按在墙上。
“乖乖的就对了，我们这么熟，我又不会害你。”陈石眼中有种冷酷的笑意，“你不是去上高中了吗，怎么还在外头画墙？嚯，难道还是没考上大学，只能出来卖苦力？”
林遇安近距离看着陈石那双细长的眼睛，陈石怔了怔，而后笑容愈发满意起来，离得更近，“我早就说过，你跟我一样是贱命一条，一辈子只能越来越臭。”
“我看你画那玩意也不怎么样，苦得很，哥现在算是混出了头，要不要跟着哥？保你有口饭吃……”
林遇安突然提起膝盖，狠狠给了陈石下面一下！
“啊！嘶——操！”
林遇安趁着陈石弯腰，飞跑而出，风声呼啸，阳光如刀般刺眼，他刚跑出转角，又被后面人一把钳住手臂，差点脱臼。
“还跑？！”
陈石一把扯下林遇安的口罩，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面向自己，露出略显疯癫的笑容。
“操，两年没见你真是越来越嫩了，就说你是小娘们，这小脸……”
林遇安恶心至极，大喊：“赵大爷！有没有人……”
陈石一把捂住他的嘴，林遇安差点被他闷死，狠狠咬他的手心。
“反抗？”陈石目露凶光，手要卡住他的脖子……
一声暴呵突然传来——
“林遇安，你在哪？！快给老子出来！”
